佐鼬 - 远游 - 04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04

越是明白佐助的生活，他就越是憎恨。

憎恨自己未能给他一个幸福的未来、一个完整的生命。

憎恨自己的无能，而他却没有发洩与復仇的对象，或者说，那个该当受到逞罚的人，就是自己。

这晚他在宇智波大宅的屋簷下瑟缩了一夜，隔天起来头晕目眩，摸摸额头竟是有些微烧，发烧该做什麽处理他不是不明白，鼬却在积满灰尘的走廊上发了一早上的呆。

脑袋完全地放弃思考，只是木然地看着腐败发霉的屋簷角落，任由体温慢慢升高、让炙热的温度烧灼自己的四肢百骸，他想着也许他会被自己的高温熔化，和这个阴冷的大宅、这片染血的土地融为一体。

这样，若是哪天、佐助再次回到这个地方，缅怀过去之时，他不至于无地自容、能够默默的在某个角落看着他。 

他也不至于躺在这裡，无法动弹。 

那些经年累月的灰尘黏附在衣服上，厚重的记忆令他喘不过气，却又依恋不已。 

原来自己比起愧疚于这片土地的逝者、他更加怀念的，是佐助的足迹啊。 

鼬目光斜挑扫过房内的榻榻米上，拇指宽的灰尘堆裡，竟有一片灰尘相对浅了一些，他目测了一下大小，那裡大概曾经躺过一个180公分左右的人。

下午，感冒的症状接连出现，发烧之外开始喉咙发痒、咳嗽，他不得不逼自己爬起来，摇摇晃晃地走出宇智波大宅。

去木叶医院吧。鼬迷迷煳煳的想：他就是死也不能死在那座大宅。他不配、也不想让佐助回家看见一个陌生人死在家裡。

但他晕头转向的在村裡绕来绕去，引来不少人的侧目，鼬只好找一位看起来亲切的大婶送自己去医院，等他脱着身子走到挂号台的等候位前，刚刚坐到椅子上，马上昏睡得不省人事。

等他再清醒时，却是躺在一间单人病房裡，窗外的木叶村已入了夜，蒙上一层灰蓝的色调，虽也有万家灯火，在这间病房裡，夜晚显得十分幽静。

「宇智波鼬。」那是一个音色明亮的女声，顺着那股自信的气势，女声斩钉截铁地说︰「你是宇智波鼬吧，你是佐助的哥哥。」

鼬调整了一下僵硬的脖颈，站在房门口、双手抱胸的女子有一头大红色的长髮，见鼬没有反应，她有些不耐烦的又走进了几步。 

「不要装了！你改变的了外观、但你的查克拉，是不可能装的！」 

阿、原来是查克拉的部分。 

鼬想起了这名女子的身份，他是佐助的伙伴吧，和长门同为旋涡一族，是感应型的忍者啊⋯⋯ 

「喂！给点反应啊！」女子的表情很臭，像是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了一般。

但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，对女子的话反应有些迟钝，半晌才应了一声：「是？」

「是！！？？」女子的音量突然拔高，激动地扶了扶镜框，上上下下的重新打量一番眼前着个深陷在雪白床单裡的苍白男孩——他就是佐助的——她打住自己的思维，目光忽然又沉了下去。

两人之间的沉默被鼬主动打断：「谢谢你，我记得，妳叫香燐吧。」

听见鼬喊出自己的名字，香燐愣了一下，几乎是脱口而出道：「你真的是他哥哥？」

鼬有些无奈的笑到：「你刚刚不是自己说了吗？」

「秽土转身？还是大蛇丸？」

「⋯⋯都不是。」

「怎麽可能，肯定是大蛇丸那傢伙对不对。」

「⋯⋯」真的不是⋯⋯

「算了、那不是重点，你回到木叶要做什麽？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了吗？就算你不是原来的样子，遇到感知型忍者，一样会被怀疑身份的，你们宇智波族的查克拉别人可装不出来。」

「⋯⋯我只是想回来看看而已。」鼬的眼神往天花板飘去，彷彿又看见宇智波大宅角落裡的霉斑。

「就只是回来看看而已？」香燐双眉微蹙，喃喃说道：「就只是这样？」

「⋯⋯你想说什麽？」鼬虽然因为发烧脑袋浑沌，依然听出了香燐的欲言又止。

「佐助，」床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结巴：「佐助、他⋯⋯你是他哥哥，你⋯⋯」

「请你帮帮佐助吧。」

——真是个好人啊，可惜了他漂亮的眼睛，像一滩死水一般。

秽土转身时，他意料之外的遇到了正要前往战场的佐助。 

不同于年幼时的淘气和天真烂漫、两人决战时他眼眶里蕴藏着的愤怒与倔强，比起想要打倒自己，佐助更想证明自己的成长，击败他口中所谓的『器量说』。 

当两人再次见面时，他睫毛底下的那一对眼睛冷冷地闪着寒光，似是白森森的剑影，时而从他如黑曜石般的眼瞳中又流露出可怕的仇恨情绪，但他望着自己时，那双大眼反而变得怯懦，总是试探着、期盼着什麽似的。

他别过脸，专注于眼前的药师兜，佐助目光停留过之处的皮肤像灼烧一般，从皮肤刺痛到灵魂，佐助的声音随着他的不予理睬而变得冷漠。

「看来我说什麽，都已经没用了。」

佐助的话悬在空中，饱含着无解的弦外之音。

当他升天浮在半空中时，他看见佐助的嘴巴在动，但声音被隔绝了，他什麽也没听见。

他将方糖舀进装着红茶的马克杯，然后疲惫地搅动。盯着杯中缓慢转动的旋涡，意图学着做初一杯精緻完美的咖啡拉花，好让自己可以不用去想之后的计画、见到佐助之后的计画。

他还没准备好见到佐助，香燐已经火急火燎地要去给他办出院了，还联络了一个伙伴来接他们一起走。

茶水的转动渐缓而止，什么也没发生。

歪七扭八的泡沫，反而让他想起佐助五岁时，给他画的生日礼物。

佐助自豪的说：他画了『哥哥』，那是他最喜欢的事物，永远也不会改变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想分享我最爱的水果：芭乐。

人家都吃芭乐的外面，但我爱吃芭乐心！

（没什麽，只是因为我刚好在吃而已。）